2007年12月6日 星期四

腳冷

我的腳很冷,也許都是因為一大早作代寫工作的資料搜尋時在博客來看到的這筆書目:邱妙津日記(上下冊不分售)。然後我就覺得冷,絕對不是棉裙不暖的關係,是掘墓者讓我冷。《蒙馬特遺書》還不夠嗎?她已經把心掏出來了不是嗎,你我都看到了那些血跡,我們還不滿足嗎?非得把屍塊挖出來咀嚼嗎?年少時候我是多麼認真地與早逝的青年藝術家對話,在心裡我向她投擲問題,但終究我必須自己回答自己,邱是不會再說話了,她選擇了死,而我苟活著,滿身污血無望地跟她說我要放棄,真正的生命超過我能承受。
為了活下去我做了許多卑鄙的事,我試著假裝;假裝自己可以跟別人一樣。這些卑鄙的事實際上殺死了我,給我假的生命,我活在死境裡。但如今我已經把這些事都吐了出來,這些毒瘤這些虛偽,我把它們都除去,才能再次拿回我的命。從前我喜歡萬聖節,百鬼夜行,與普拉斯一起躺在她的地下室;但如今我渴望聖誕節,我喜歡那個在十二月二十五號出生的孩子,孩子長成男人,被野蠻地釘上十字架但終究又光輝地復活。我從十字架上下來了,我也曾躺在墳墓裡過,但如今我又活過來,把血污擦亁把荊棘拔出來。我已不再對邱提出問題,我能回答自己,我已經能夠付出生的代價,不管那代價是什麼。
那掘墓人呢?讓我腳冷的掘墓人?我想我會拒絕他們。安靜地把他們提供的屍塊退回去。我打算就一直停留在蒙馬特那裡,不需要再更深入地知道些什麼了,在蒙馬特裡面我第一次見到自己的面貌與勇氣,這些就夠了。